卓文君是西汉时蜀郡临邛(今四川邛崃)富人卓王孙之女。司马相如是蜀郡成都才子。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上闻天子汉武帝,武帝认为非古人不能作,慨叹司马相如生不与自己同时。卓文君也是才貌双全,寡居在家,闷闷不乐。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相互钦慕,在县令王吉的安排下两人以琴音沟通,订下终身。卓文君敢作敢为,连夜与相如私奔,演绎了一段古代自由恋爱的佳话。
【原文】 HTSS 司马相如者,蜀郡成都人也,字长卿。少时好读书,学击剑,故其亲名之曰犬子。相如既学,慕蔺相如之为人,更名相如。以赀为郎 以赀为郎:郎官是汉代的宫廷宿卫官,也是一种选官制度。郎官积资简选可充三公九卿的部属或外任令、长。功臣子弟、二千石以上高官子弟得以恩荫为郎。其后博士弟子射策为郎。家资四万以上的良家子弟简选为郎称赀郎。赀,同资。 ,事孝景帝,为武骑常侍 武骑常侍:骑郎,侍从天子出巡、打猎。 ,非其好也。会景帝不好辞赋,是时梁孝王来朝,从游说之士齐人邹阳、淮阴枚乘、吴庄忌夫子之徒 邹阳、枚乘、严忌夫子:皆当时著名文士。邹、枚二人《汉书》有传。严忌夫子,本姓庄,东汉避明帝刘庄之讳改为严。夫子,是尊称。 ,相如见而悦之,因病免 困病免:指司马相如借口有病辞官。 ,客游梁。梁孝王令与诸生同舍,相如得与诸生游士居数岁,乃著《子虚之赋》。
会梁孝王卒 梁孝王卒:梁孝王刘武,汉景帝之弟,死于公元前144年。 ,相如归,而家贫,无以自业。素与临邛 临邛:县名,即今四川邛崃县。 令王吉相善,吉曰:“长卿久宦游不遂,而来过我 来过我:来拜访我。王吉让司马相如去见他,故设圈套尊贵相如以惊动临邛富人。 。”于是相如往,舍都亭 舍都亭:住宿在临邛的驿亭里。 。临邛令缪为恭敬,日往朝相如。相如初尚见之,后称病,使从者谢吉 谢吉:司马相如辞绝王吉的拜访,以此抬高自己的身分。 ,吉愈益谨肃。临邛中多富人,而卓王孙家僮八百人,程郑亦数百人 卓王孙、程郑,二人为临邛的冶铁巨商,事详《货殖列传》。 。二人乃相谓曰:“令有贵客,为具 为具:治办酒席。 召之。”并召令。令既至,卓氏客以百数。至日中,谒司马长卿,长卿谢病不能往,临邛令不敢尝食,自往迎相如。相如不得已,强往 强往:强打精神而往。 ,一坐尽倾 一坐尽倾:在座的所有客人都惊服羡慕。 。酒酣,临邛令前奏琴曰:“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娱 自娱:自我欣赏以为欢娱。此为谦词,意为不敢使相如为客人弹琴而请他自己玩赏。 。”相如辞谢,为鼓一再行 鼓:弹奏。行:曲调之称,乐府有长歌行、短歌行等曲名。鼓一再行:只弹奏了一两支曲子。 。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 好(hào)音:擅长音乐。 ,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 司马相如用琴歌来挑逗卓文君,向他诉说爱慕之情。 。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闲雅甚都 雍容闲雅:仪表堂堂而又文静高雅。甚都;非常大方。都,指都士之人的风度。 ;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 通殷勤:表达羡慕之情。 。文君夜亡奔相如 奔:女子私从男人曰奔。 ,相如乃与驰归成都。家居徒四壁立 司马相如的家室空荡荡的,只有四面墙壁。徒,唯有,只有。 。卓王孙大怒曰:“女至不材,我不忍杀,不分一钱也。”人或谓王孙,王孙终不听。文君久之不乐,曰:“长卿第 第:但。 俱如临邛,从昆弟假贷犹足为主,何至自苦如此!”相如与俱之临邛,尽卖其车骑,买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当 HT5,6” 钅 KG-*3 卢 HT5”,7” 钅 KG-*3 卢 HT5” :垆的假借字,垒土为垆,用以热酒。 HT 。相如身自著鼻褌犊 鼻褌(hūn):像牛犊鼻的短裤,即三角裤衩。 ,与保庸 保庸:雇佣工人。 杂作,涤器 涤器:洗刷器皿。 于市中。卓王孙闻而耻之,为杜门不出。昆弟诸公更谓王孙曰 昆弟:兄弟。诸公:指临邛长者。 :“有一男两女,所不足者非财也。今文君已失身于司马长卿,长卿故倦游 长卿故倦游:司马长卿本来是厌倦于官场宦游的人。意谓司马相如曾宦游官场,博学多才,现在不过是宦游厌倦了,并非贱人。 ,虽贫,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独奈何相辱如此!”卓王孙不得已,分予文君僮百人,钱百万,及其嫁时衣被财物。文君乃与相如归成都,买田宅,为富人。
[JY] HTF ——节选自《史记·司马相如列传》
HT5H 【译文】 HT5SS 司马相如是蜀郡成都人,字长卿。他青年时喜欢读书,学习剑术,所以他的父母给他取名叫犬子。司马相如学业完成后,仰慕蔺相如的为人,改名相如。他凭借家中资财得以为郎官,侍卫孝景帝,担任武骑常侍,但这并不是他的爱好。恰好景帝也不喜欢辞赋,这时梁孝王上京朝见,带领的随从是善于辞令游说的人,有齐人邹阳、淮阴人枚乘、吴人庄忌先生等。司马相如见到这些人就喜欢上了,借口有病辞去了官职,旅居梁国。梁孝王让他和郡学儒生们住在一起,司马相如得到这个机会与儒生和游说之士交往了好几年,于是写下了《子虚赋》。
当梁孝王死后,司马相如只好回家,这时家里已经贫困,无法谋生立业。司马相如和临邛县令王吉一向交好,王吉说:“长卿你长久在外漂荡,求官不顺,到我这来作客吧。”这样,司马相如前往临邛,住宿在临邛的驿亭里。临邛县令王吉假装敬礼司马相如,每天都去拜访问候。司马相如起初礼见王吉,随后称病不见,只让随从向王吉道谢。王吉更加谨慎恭敬。临邛县里有很多富人,卓王孙最富,家中奴仆就有八百多,此外程郑家的奴仆也有几百个,这两个人商量说:“我们的县令来了贵宾,我们应该设宴招待一次。”于是备办了宴席,一并邀请了县令王吉。王吉到了卓家,见卓家请的各方面的客人有上百人。已到中午了,卓王孙派去请司马相如的人回报说,司马相如说有病不能来赴宴。临邛县令一看司马相如不来,他自己是不敢动筷子,还立刻起身亲自去接司马相如。司马相如没办法,只好勉强前往,他的风采使满座宾客惊服仰慕。等到饮酒正畅快尽兴时,临邛县令给司马相如递过来一张琴,说:“早就听说您精于弹琴,请演奏一曲,为自己助兴。”司马相如推辞了一番,然后弹了一两支曲子。当时卓王孙的女儿卓文君刚死了丈夫,守寡在家,她喜爱音乐,所以司马相如与县令王吉故意互相敬重,目的就是想通过弹琴来挑逗卓文君。司马相如到临邛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车马,表现得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等来到卓家一入宴会一弹琴,卓文君偷偷地从门缝里察看司马相如的风采,心里非常喜欢,产生了爱慕之情,担心自己配不上司马相如。待至宴会已毕,司马相如就派人厚重地赏赐了卓文君的奴婢,让他们代为表达自己的情意。卓文君当晚就私奔到司马相如那里,司马相如立刻就带上她赶回成都了。回成都后,司马相如家里除了四面墙外,一无所有。卓王孙听说女儿跑了,心中大怒,他说:“这个丫头这么不长进,我即使不忍心杀她,但我也决不分给她一文钱。”有人劝卓王孙不要这么无情,但卓王孙不听。就这样维持了一阵子,卓文君心中不乐,她对司马相如说:“我们尽管搬家到临邛居住,即使是和兄弟们借点钱也能维持生活,哪至于像现在这样,在这里这么自讨苦吃呢?”于是司马相如就和卓文君一起回到临邛。他们把车马卖掉,在市场上买下了一个小酒店,让卓文君站在柜台旁边卖酒,司马相如自己身穿犊鼻短裤,与伙计一起干活,当着街面洗刷器具。卓王孙听说如此,羞得插上门子不敢出门。这时,他的弟兄辈以及临邛的头面长者都出来劝说:“你卓王孙就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而缺少的不是钱财。现在卓文君已经嫁给司马长卿了。司马长卿厌烦做官,不是他无能,眼下虽然贫困,他的品貌才能是靠得住的,而且他又是咱们县令的朋友,你怎么能够让他们受这样的委屈呢!”卓王孙没办法了,只好分给了文君一百个奴隶、一百万钱,以及她第一次出嫁时的衣服被缛等财物。于是文君就带着这些人丁财物和司马相如又回了成都,在成都买了一些房屋土地,成了一个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