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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火牛阵
栏目:名篇诵读 发布时间:2023-05-10 作者:张大可 丁德科

田单是战国时齐国田氏的远房本家,公元前279年,他为齐襄王的将军,在即墨城用火牛阵大破燕军,恢复了齐国,成为著名的将军。这场战役,史称即墨之战,田单运用火牛攻战,创造了中国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这一战术称火牛阵。        


    【原文】   HTSS  燕昭王      燕昭王:战国时期燕国最有作为的国君,在位三十三年(前311—前279)。 卒,惠王      惠王:昭王之子,在位七年(前278—前272)。 立,与乐毅有隙      有隙:有仇隙,有矛盾。 。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      城之不拔者二耳:齐国的城池未被攻下的,只有莒和即墨两城罢了。 。”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      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实际是想联合在齐国的兵力,在那里自己称王。南面,古代天子、诸侯坐朝听政,都面向南方,故以南面喻君主。 。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      待其事:等待即墨人民归附后再举事。事,指正式反叛。 。齐人所惧,唯恐他将之来,即墨残      残:破灭。 矣。”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乐毅      使骑劫代乐毅:派骑劫接替乐毅。骑劫,燕将。 。乐毅因归赵      乐毅因归赵:乐毅被夺去兵权后,惧诛,不敢回燕国。毅本赵国人,遂奔往赵国。赵封乐毅于观津,号曰望诸君。事详《乐毅列传》。 ,燕人士卒忿      燕人士卒忿:燕国士兵为乐毅忿忿不平。 。而田单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      下食:飞鸟下地啄食。 。燕人怪之。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      神来下教我:这是天神降临来教导我怎样抗击敌人。 。”乃令城中人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反走      反走:回头就跑。 。田单乃起,引还      引还:拉他回来。 ,东乡坐      东乡坐:请那个士兵向东坐着。古人席次以坐西朝东为尊。乡,同“向”。 ,师事之      师事之:以侍奉神师的礼节侍奉那个士兵。 。卒曰:臣欺君,诚无能也。”田单曰:“子勿言也      子勿言也:你不要说!田单叫那个士兵不要把利用他装神弄鬼的事说出去。 !”因师之。每出约束      约束:号令,规定。 ,必称神师      必称神师:定要说这是神师的指示。 。乃宣言曰:“吾唯惧燕军之劓      劓(yì):割鼻的刑法。 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唯恐见得      见得:被俘。 。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      冢(zhǒng)墓:坟墓。冢,隆起的坟墓。 ,僇先人      僇(lù)先人:凌辱祖先。 ,可为寒心      可为寒心:正为此掘墓之事担心害怕。可,正,正在。 。燕军尽掘垄墓      垄墓:即坟墓。垄,坟。 ,烧死人。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自十倍。    

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插      乃身操版插:就亲自拿着筑墙和掘土的工具。版插,筑墙用具。筑墙时,用版夹土,用插挖土。插,同“锸”。 ,与士卒分功      分功:分担工作。功,同“工”。 。妻妾编于行伍之间      行伍:军队的编制,这里即指军队。 ,尽散饮食饷士      饷士:以食物给士兵吃。 。令甲卒皆伏      令甲卒皆伏:命令穿着铁甲的士卒都隐藏起来。 ,使老弱女子乘城      乘城:登上城头守望。 ,遗使约降于燕,燕军皆呼万岁。田单又收民金得千溢      溢(yì):通“镒”。一镒等于二十两。 ,令即墨富豪遗燕将      遗燕将:送给燕国将领。 ,曰:“即墨即降,愿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      安堵:安居。即各安其位。 。”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    

田单乃收城中得千余牛,为绛缯衣      绛缯(zēng)衣:大红色的丝绸外衣。缯,绢帛之类。 ,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      束兵刃于其角:把锋利的兵器捆扎在牛角上。 ,而灌脂束苇于尾      灌脂束苇于尾:把灌满油脂的芦苇缚在牛尾巴上。 ,烧其端      烧其端:点燃束苇的末端。 。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炫耀      炫耀:火光闪动之状。 ,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      五千人因衔枚击之:五千名战士默不作声,冲击燕军。衔枚,枚的形状如同筷子,行军时衔在口中,以禁喧哗。 ,而城中鼓噪从之      城中鼓噪从之:即墨城里的军民都擂起战鼓,大声呐喊相配合。 ,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齐人遂夷杀其将骑劫      夷杀其将骑劫:杀死燕将骑劫。夷,平也。在这里也是“杀”的意思。 。燕军扰乱奔走,齐人追亡逐北      追亡逐北:追赶逃敌。亡,逃跑。北,败走。 ,所过城邑皆畔燕而归田单      畔燕而归:反叛燕国的统治,回归齐国。畔,通“叛”。 。兵日益多,乘胜,燕日败亡      燕日败亡:燕军一天天地溃败和逃散。 ,卒至河上      卒至河上:最后逃到黄河边上。 ,而齐七十余城皆复为齐。乃迎襄王于莒      乃迎襄王于莒:襄王名法章,湣王之子,在位十九年(前283—前265)。淖齿杀湣王,莒人立法章为王。田单既复齐,乃迎襄王于莒。 ,入临淄而听政      听政:处理政事。 。襄王封田单,号曰安平君      号曰安平君:封给田单的称号叫安平君。田单初起于安平,故以安平君为封号。 。    

 HTF  [JY]——节选自《史记·田单列传》    


    【译文】   HTSS  燕昭王死后,太子燕惠王即位,他与乐毅不和,田单得知这一消息,就派出间谍到燕国去施行反间计,扬言说:“齐王已经死了,齐国没被攻下的只有两座城池,乐毅害怕回国被杀,所以不敢回去,就以攻打齐国为名,实际上是拖延,想在齐国南面称王。只是齐国百姓不肯归附,所以放慢进攻等待时机以便举事。齐国人最怕燕国派别的大将来进攻,要是那样,即墨快完了。”燕惠王信以为真,就派骑劫去接替乐毅。    

乐毅被免职后就回归家乡赵国,燕军士卒都忿忿不平。这时田单就命令城中百姓,吃饭前先要在院子里施饭食祭祀祖先,这样引来许多飞鸟在即墨上空盘旋,并飞下去啄食。燕国士兵见了,都觉得奇怪。田单趁机扬言说:“这是上天降神来教导我们打击敌人。”于是下令通告全城说:“当有一个神人来做我的老师。”有个士兵听了,就说:“我可以当军师吗?”说完,转身就跑。田单站起来,把他拉回来,让他朝东坐下,拜他为军师。士兵说:“我是骗你的,我实在没什么本领。”田单说:“你不要多讲话。”就这样,田单尊那个士兵为军师。每一项发号施令,一定说是神师教导的。于是又四处宣言:“最担心燕军割掉被俘的齐人的鼻子,派他们到阵前打先锋,那样即墨就完了。”燕军听到了,果真这样做。城中齐人见被俘同胞都被割掉了鼻子,群情激怒,众志成城坚守即墨,唯恐被俘虏。田单又派出间谍施用反间计,说:“我们害怕燕军挖城外的祖坟,侮辱祖先的尸体,这真叫人胆战心惊。燕人听到了真的全挖了齐人的坟墓,火烧死尸。即墨人在城头看了,全都哭泣,个个要求出战,怒火冲天,增加了十倍的勇敢。    

田单知道士气高涨,可以打仗了,就亲自携带筑墙和掘土的工具,和士兵一起修筑防御工事。把自己的妻妾家人都编入部队服役,又拿出所有的酒肉犒劳将士。然后下令,精壮的披甲士兵全都埋伏起来,让老弱女子登城守卫,再派人出城与燕军谈判投降条件,燕军齐呼万岁。田单收集了民间的一千镒黄金,派即墨的富豪去送给燕将,说:“即墨就要投降,希望燕军进城后不要惊动富豪人家的妻妾,让他们平安。”燕将十分高兴,满口答应下来。从此,燕军更加松懈了。    

这时田单从城中收集到一千多头牛,他教人给牛身上披上大红色绸外套,上面画着五颜六色的蛟龙图案,在牛角上绑上锋利的尖刀,牛尾上扎一束浸透油脂的芦苇,可以在末端点火。又把城墙凿了几十个洞,在夜里放出火牛,派五千精兵跟在牛群后面。芦苇束燃烧起来,烤烧牛尾,牛负痛,发怒狂奔,直向燕军冲去,燕军在黑夜中遭到突然攻击,吓得胆战心惊。牛尾上的火把,照得四处光明耀眼,燕军只看见一尊一尊的庞然怪物,满身龙纹,凡碰上的不死即伤。那五千精锐齐军,口中衔枚,不声不响地攻击上来,城中老弱妇孺,人人敲击铜器呐喊助威,声响震天动地。燕军十分惊骇,四散溃逃。齐人斩杀了燕将骑劫。燕军在慌乱中溃逃。齐人追击败兵,一路上经过的城邑,都纷纷背叛燕国,回到齐国手中。田单的兵力一天天壮大,乘胜追击,燕军一天天败亡,终于追赶到黄河岸边,齐国的七十多座城邑全部光复。于是从莒城迎回齐襄王,进入临淄主持政事。齐襄王封田单为安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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