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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轸善对
栏目:名篇诵读 发布时间:2023-05-10 作者:小编

陈轸是战国时代的游说之士,与张仪、甘茂是同时代的人,活动于秦楚之间。    

起初陈轸在秦国,与张仪争宠,后来张仪贵盛,陈轸到了楚国。陈轸在秦为秦使,在楚为楚使,常来往于秦楚之间。有一次陈轸为楚国大使,出使秦国。这时韩、魏互相攻伐,两国都向秦国求救,秦惠王不知是救好,还是不救好?韩、魏都与秦国连横,只要秦国出面调停,战争就会停止,两国得救,否则两国交兵,都要受到损伤。秦惠王让大臣讨论,两种意见争执不下。正好陈轸到来,秦惠王决定召见陈轸,让陈轸出个主意。    

秦惠王对陈轸说:“爱卿离开寡人到楚国去,还在想念寡人吗?”    

陈轸说:“大王听说过越人庄舄的故事吗?”    

秦惠王说:“没听说过。”    

陈轸说:“越人贫民庄舄在楚国作了执圭一级爵位的高官,可以说是很富贵了。楚王想考察庄舄是不是还在想念越国,他采纳了大臣一个名叫中谢的人提出的办法,等到庄舄生病,派人去偷听他呻吟声。如果庄舄思念越国,他的呻吟就是越国腔调;如果庄舄不思念越国,他的呻吟就是楚国腔调。有一天庄舄真的病了,楚王派贴心侍从去偷听庄舄的呻吟声,大王你猜猜,庄舄是怎么呻吟的?”    

秦惠王说:“爱卿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要寡人猜什么,庄舄的呻吟准是越国腔调。”    

陈轸说:“如今我陈轸虽然被遗弃到了楚国,怎么能够不如一个越人,不发出秦声呢?”    

秦惠王说:“好,很好。现在就请爱卿发出秦声,替寡人拿个主意,是救好还是不救的好?”    

陈轸说:“我给大王讲一讲,卞庄子刺杀双虎的故事,大王知道吗?”    

秦惠王说:“别把话题扯远了,卞庄子刺杀双虎与寡人提的问题有什么相干?”    

陈轸说:“大王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卞庄子是一个勇士。有一天有两只猛虎为了争夺一头牛犊而打斗起来。卞庄子凭着勇敢和力气想去刺杀猛虎,却被一个小孩阻止了。那小孩说:‘二虎相争,必然一死一伤。到了那时您才去刺杀,不费多大力气就可以得到双虎。’卞庄子采纳了小孩的建议,耐心地等待两虎相斗。一个时辰过去了,果真二虎一死一伤,卞庄子自然没费多大力气就得到了双虎。如今韩、魏互相攻伐,不也是二虎相斗吗?等到两国斗得精疲力竭,大国损伤,小国破败,那时大王再斟酌情况,以逸待劳出击,可以事半功倍灭掉两国,这有什么不好?”    

秦惠王连声说:“好,好,这个道理寡人的那些大臣怎么就说不清呢?”    

陈轸说:“您看,我为大王出的主意与为我自己的国君出的主意,有什么不同呢?”    

秦惠王说:“爱卿真是心口如一,既要发楚声,又能发秦声。”    

于是秦惠王决定不解救韩魏。最后,果然韩国破败,魏国损伤。秦国趁机攻讨,得到了极大的胜利。这就是陈轸的计谋啊。    

    

 HT5K  余论:陈轸应对秦惠王的提问,一是替自己洗刷,二是替秦惠王出主意。陈轸不作正面是或不是,该做什么或不该做什么的回答,因为自己受到秦惠王的怀疑,正面回答软弱无力。陈轸迂回出击,他用寓言说理。寓言说理,就是假托故事或自然物的拟人手法来说道理,它往往使对方放下戒心,轻松愉快地循着寓言故事的逻辑发展,得出必然的结论。战国时代的诸子百家和纵横家都极为擅长寓言说理,从而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寓言故事,富有哲理。    

    

    【原文】   HTSS  陈轸者,游说之士。与张仪俱事秦惠王,皆贵重,争宠。张仪恶      恶:说坏话,打小报告。 陈轸于秦王曰:“轸重币轻使秦楚之间,将为国交也。今楚不加善于秦而善轸者,轸自为厚而为王薄也。且轸欲去秦而之楚,王胡不听乎?”王谓陈轸曰:“吾闻子欲去秦之楚,有之乎?”轸曰:“然。”王曰:“仪之言果信矣。”轸曰:“非独仪知之也,行道之士尽知之矣。昔子胥忠于其君而天下争以为臣,曾参孝于其亲而天下愿以为子。故卖仆妾不出闾巷而售者,良仆妾也;出妇嫁于乡曲者,良妇也。今轸不忠其君,楚亦何以轸为忠乎?忠且见弃,轸不之楚何归乎?”王以其言为然,遂善待之。    

居秦期年,秦惠王终相张仪,而陈轸奔楚。楚未之重也,而使陈轸使于秦。    

韩魏相攻,期年不解。秦惠王欲救之,问于左右。左右或曰救之便,或曰勿救便,惠王未能为之决。陈轸适至秦,惠王曰:“子去寡人之楚,亦思寡人不?”陈轸对曰:“王闻夫越人庄舄乎?”王曰:“不闻。”曰:“越人庄舄仕楚执珪,有顷而病。楚王曰:‘舄故越之鄙细人      鄙细人:低贱的子民。 也,今仕楚执珪,贵富矣,亦思越不?’中谢      中谢:楚王的侍御之官。 对曰:‘凡人之思故,在其病也,彼思越则越声,不思越则楚声。’使人往听之,犹尚越声也。今臣虽弃逐之楚,岂能无秦声哉!”惠王曰:“善。今韩魏相攻,期年不解,或谓寡人救之便,或曰勿救便,寡人不能决。愿子为子主      子主:您的主人,指楚王。 计之余,为寡人谋之。”陈轸对曰:“亦尝有以夫卞庄子刺虎闻于王者乎?庄子欲刺虎,馆竖子止之。曰:‘两虎方且食牛。食甘必争,争则必斗,斗则大者伤,小者死。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虎之名。’卞庄子以为然,立须之      立须之:站在旁边等待两虎相斗。 。有顷,两虎果斗,大者伤,小者死。庄子从伤者而刺之,一举果有双虎之功。今韩魏相攻,期年不解,是必大国伤,小国亡。从伤而伐之。一举必有两实。此犹庄子刺虎之类也。臣主与王何异也      臣主句:臣之主(楚王)与大王(秦惠王)一样,正等待韩魏相攻而欲得利也。 。”惠王曰:“善。”卒弗救。大国果伤,小国亡,秦兴兵而伐,大克之。此陈轸之计也。    

 HT5F   JY  ——节选自《史记·张仪列传》        

[ ]【译文】[HT]  陈轸是游说的策士。他和张仪一同侍奉秦惠王,都得到显贵,两人争宠。张仪在秦惠王面前说陈轸的坏话。张仪说:“陈轸在秦楚之间的交往中大手大脚,表面上是在为国家办外交,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楚国对秦国并不友好,却对陈轸非常友好,看来陈轸替自己打算的多,替大王考虑的不多。再说,陈轸早就想离开秦国而到楚国,大王为什么没觉察呢?”秦惠王对陈轸说:“我听说你想离开秦国到楚国,有这回事吗?”陈轸说:“是这样。”秦惠王说:“张仪说的是真的了。”陈轸说:“岂只张仪知道这回事,连过路的人都知道这回事。从前伍子胥忠于国君,天下的国君都争着要他作臣子,曾参孝顺双亲,天下的父母都希望他做儿子。所以要出卖的奴仆侍妾,还没走出里巷就卖掉了,因为那是好的奴仆侍妾;被遗弃的妇女还能在本乡嫁出去,因为那是一个好妇人。如今,陈轸如果不忠于他的国君,楚国又凭什么认为陈轸会对楚忠诚呢?忠诚的人都被遗弃,陈轸不到楚国去,还能到哪儿呢?”秦惠王认为陈轸说得对,于是更好地对待他。    

陈轸在秦国又过了一年,秦惠王终于任用张仪做丞相,陈轸只好投奔到楚国。楚王还没有重用陈轸,却派他出使秦国。正好韩魏两国交战,整整打了一年还没停止。秦惠王想让韩魏和解,向左右亲信征求意见,亲信有的说让韩魏和解对秦国有利,有的说韩魏互相交战对秦国有利,秦惠王拿不定主意没有决断。这时陈轸恰好来到秦国。秦惠王对陈轸说:“你离开寡人到了楚国,还想念我吗?”陈轸回答说:“大王听说过越人庄舄的故事吗?”秦惠王说:“没听说过。”陈轸说:“越人庄舄在楚国做官,到了执圭的爵位,不久就生了病。楚王说:‘庄舄原本是越国一个地位低微的人,如今在楚国做官到了执圭的爵位,富了贵了,也不知还想不想越国?’中谢回答说:‘大凡人们思念自己的故乡,往往在生病的时候。庄舄思念越国,他呻吟的是越音,不思念越国,呻吟的必是楚声。’楚王派人去偷听,庄舄呻吟还真是越音。如今臣下虽然被大王丢弃到楚国,听听我的话难道没有秦国的腔调吗?”秦惠王说:“说得好。现在韩魏两国交战,整整打了一年还不停止,有人对寡人说让两国和解对秦国有利,有人说秦国不要插手两国交战对秦有利,寡人不能够决断,希望您在替你的主人楚王谋划之余,也替我出个主意。”陈轸回答说:“也不知是否曾经有人把卞庄子刺虎的故事讲给大王听吗?卞庄子想要刺杀猛虎,客馆有一个小伙子劝阻了他,说:‘两只老虎正在吃牛,等他们吃出有滋味的时候,一定会争夺,一争夺就会打架,两只老虎打起来,那么大的就会受伤,小的就会死亡,这时再去刺杀那只受伤的老虎,可一举获得刺杀两只老虎的实利与名声。’卞庄子认为说得对,就站在一旁等待两虎争食。过了一会儿,两只老虎果然打斗起来,大的受了伤,小的被咬死。卞庄子追杀了受伤的老虎,一举果然获得了两只老虎。如今韩魏两国相攻,整整打了一年还不停止,这也一定是大国受伤,小国灭亡,秦国再追逐受损伤的国家讨伐它,也一定是一举获得双倍的实效。这好比是卞庄子杀虎的故事。臣替主人楚王出主意和给大王出主意,对这样的事不会有两样啊!”秦惠王说:“好。”终于没有让韩魏和解。大国果然受到损伤,小国面临灭亡,秦国兴兵讨伐,大获全胜。这是陈轸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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