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是一个很有谋略的人才，家庭贫困，不为人所知。他穿着草鞋，戴着斗笠游说赵孝成王，第一次被接见，得到二千四百两黄金重赏，第二次被接见，就当上了赵国上卿，所以称为虞卿。他的真实名字反而被人们遗忘了。    

公元前260年，秦赵长平大战，秦胜赵败，赵国元气大伤。接着秦兵围困赵国都城邯郸长达三年，赵国差点被灭亡。公元前257年，楚魏联兵救赵，这才解了邯郸之围。合纵抗秦的效果显而易见。但是秦强赵弱，赵国害怕秦国的再次进攻，希望搞好邻国关系，也是迫切的问题。如果合纵与连横二者不可兼存，赵国何去何从，必须作出选择。这一选择关系国家存亡，赵王拿不定主意，就交给大臣们讨论。    

秦国提出秦赵两国媾和的先决条件，要求赵国割让六座县城给秦国。赵国朝中很有权威的大臣赵郝主张连横，劝赵王接受秦国提出的条件，虞卿坚决反对，主张合纵抗秦。两种思想、两种策略展开了激烈争论。    

赵国大臣除了赵郝，还有亲秦派楼缓也主张连横，两人在赵王耳边吹风，赵王作不出决断。虞卿出了一个主意，赵国对外宣布，虞卿出使齐国联合抗秦，秦国就一定坐不住了。赵王说：“这条计妙极了，就照你的办。”于是，赵王宣布虞卿出使齐国，终止向秦国割地求和的讨论。发话说：“秦国如有和平诚意，必须派使臣到赵国来谈。”    

消息一公布，楼缓连夜逃走。果真虞卿还没从齐国返回，秦国派出使臣到赵国来和谈，再也不提割让六座县城的事。没过多久，魏国也派出使臣到赵国来要求合纵。赵王拿不定主意，召见虞卿作决断。    

赵王对虞卿说：“魏王派使臣到赵国来谈判合纵，您有何评论。”虞卿说：“魏王错了。”赵王说：“我还没答应魏王使臣的要求，怎么就错了。”

虞卿说：“大王错了。”赵王说：“一件事，怎么双方都错了?”虞卿说：“赵国强于魏国，合纵的事，一般是强国要求弱国合作，强国一方占尽便宜。再说，合纵是要得罪秦国的。魏王主动向赵国提出合纵，既得罪秦国，也占不了便宜，所以我说魏王错了，这是站在魏王立场上说。既然魏王主动与赵国合纵，大王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还在犹豫不定，所以我说大王错了，这是站在赵国立场说。”赵王听了如梦初醒，连声说：“好意见，好意见。”立即传令，举行国宴招待魏国使臣，让虞卿出面商谈两国合纵事宜。

赵魏两国结成了联盟。        

[HTK]余论：秦国为了各个击破东方六国，害怕六国合纵抗秦，于是采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要东方六国一个一个与秦国单独媾和，称为连横。秦国用重金收买六国的执政大臣为内奸，例如赵国的楼缓就是一内奸。虞卿在赵国战败的不利形势下，又有宗室大臣赵郝、秦国内奸楼缓的作对，主张合纵救赵，反对割地求和，局面极为复杂，困难重重，虞卿巧妙地说服了赵王，留下了卓绝的辩论艺术，提供给我们欣赏。虞卿驳赵郝，是利用赵郝言论中的自相矛盾；虞卿驳楼缓，用事实作验证；最后虞卿用归谬法说魏王、赵王都错了，实际是反说，以贬为褒，既让赵王明白事理，又让赵王高兴，虞卿真是一个雄辩家。    

    【原文】 HTSS    虞卿      虞卿：虞，姓，史失其名，以官为称。 者，游说之士也。蹑 HT5，7  足 KG-*3   HT5，6  乔 HT5  檐簦      蹑 HT5”，7”  足 KG-*3   HT5”，7  乔 HT5”  ：穿草鞋檐。簦，长现笠。檐簦：肩着长柄笠。 说赵孝成王。一见，赐黄金百镒，白壁一双；再见，为赵上卿，故号为虞卿。    

秦赵战于长平，赵不胜，亡一都尉。赵王召楼昌与虞卿曰：“军战不胜，尉复死，寡人使束甲而趋之      束甲而趋之：整军奔赴秦军再战。 ，何如?”楼昌曰：“无益也，不如发重使为媾      媾：讲和。 。”虞卿曰：“昌言媾者，以为不媾军必破，而制媾者在秦。且王之论秦也。欲破赵之军乎，不邪?”王曰：“秦不遗余力矣，必且欲破赵军。”虞卿曰：“王听臣，发使出重宝以附楚、魏，楚、魏欲得王之重宝，必内吾使。赵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之合从，且必恐。如此，则媾乃可为也。”赵王不听，与平阳君      平阳君：赵惠文弟赵豹。 为媾，发郑朱入秦。秦内之。赵王召虞卿曰：“寡人使平阳君为媾于秦，秦已内郑朱矣，卿以为奚如?”虞卿对曰：“王不得媾，军必破矣。天下贺战胜者皆在秦矣。郑朱，贵人也，入秦，秦王与应侯      秦王：秦昭王。应侯：秦相范雎。 必显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赵为媾，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不救王，则媾不可得成也。”应侯果显郑朱以示天下贺战胜者，终不肯媾。长平大败，遂围邯郸，为天下笑。    

秦既解邯郸围，而赵王入朝，使赵郝约事于秦      赵郝言与下文楼缓言，《战国策》作一章为楼缓言，今分为二为赵郝、楼缓两人。 ，割六县而媾。虞卿谓赵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归乎?王以其力尚能进，爱王而弗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遗余力矣，必以倦而归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归，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来年秦复攻王，王无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赵郝。赵郝曰：“虞卿诚能尽秦力之所以至乎      虞卿诚能二句：虞卿真的知道秦国的力量耗尽了吗?至，及也。秦力难道真的到此为止吗? ?诚知秦力之所不能进，此弹丸之地弗予      赵割六城与全境相较，不过是弃其弹丸之地。 ，令秦来年复攻王，王得无割其内      内：内地。言秦再度怒而攻，非割内地不可了。 而媾乎?”王曰：“请听子割矣，子能必使来年秦之不复攻我乎?”赵郝对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      这不是我能担当得了的，即不能保证。 。他曰三晋之交于秦，相善也。今秦善韩、魏而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韩、魏也。今臣为足下解负亲之攻      解负亲之攻：只能解救眼下不受秦攻击。负亲，眼前的事。 ，开关通币，齐交韩、魏，至来年而王独取攻于秦，此王之所以事秦必在韩、魏之后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    

王以告虞卿。虞卿对曰：“郝言‘不媾，来年秦复攻王，王得无割其内而媾乎’。今媾，郝又以不能必秦之不复攻也。今虽割六城，何益!来年复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媾，此自尽之术也，不如无媾。秦虽善攻，不能取六县；赵虽不能守，终不失六城。秦倦而归，兵必疲。我以六城收天下以攻疲秦，是我失之于天下而取偿于秦也。吾国尚利，孰与坐而割地，自弱以强秦哉?今郝曰‘秦善韩、魏而攻赵者，必王之事秦不如韩、魏也’，是使王岁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城尽。来年秦复求割地，王将与之乎?弗与，是弃前功而挑秦祸也；与之，则无地而      而：以。 给之。语曰‘强者善攻，弱者不能守’。今坐而听秦，秦兵不弊而多得地，是强秦而弱赵也。以益强之秦而割愈弱之赵。其计故不止矣      言割地年复一年没有停止的时候。 。且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给无已之求，其势必无赵矣。”    

赵王计未定，楼缓从秦来，赵王与楼缓计之，曰：“予秦地如毋予，孰吉?”缓辞让曰：“此非臣之所能知也。”王曰。“虽然，试言公之私      试言公之私：你不妨说说个人意见，私，私心之意，个人见解。 。”楼缓对曰：“王亦闻夫公甫文伯      公甫文伯：春秋时鲁季康子从父昆弟，名歜，其母即敬姜。 母乎?公甫文伯仕于鲁，病死，女子为自杀于房中者二人，其母闻之，弗哭也。其相室曰：‘焉有子死而弗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贤人也，逐于鲁，而是人不随也。今死而妇人为之自杀者二人，若是者必其于长者薄而妇人厚也。’故从母言之，是为贤母；从妻言之，是必不免为妒妻。故其言一也，言者异则人心变矣      言者异则人心变矣：同样一句话，说的人不同，人心就有不同的看法。 。今臣新从秦来而言勿予，则非计也；言予之，恐王以臣为为秦也，故不敢对。使臣得为大王计，不如予之。”王曰：“诺。”    

虞卿闻之，入见王曰：“此饰说      饰说：狡辩。 也，王慎勿予      王慎勿予：大王千万不能听他的。 !”楼缓闻之，往见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楼缓。楼缓对曰：“不然。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夫秦赵构难      构难：交战。 而天下皆悦，何也?曰‘吾且因强而乘弱矣’。今赵兵困于秦，天下之贺战胜者则必尽在于秦矣。故不如亟割地为和，以疑天下而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将因秦之怒，乘赵之弊，瓜分之。赵且亡，何秦之图乎?故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愿王以此决之，勿复计也。”    

虞卿闻之，往见王曰：“危      危：读为诡。言楼缓替秦国说话真是诡计多端。 哉楼子之所以为秦者，是愈疑天下      是愈疑天下：指赵若与秦亲，则天下更加疑惑而不亲赵。 ，而何慰秦之心哉?独不言其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于王，而王以六城赂齐。齐，秦之深仇也      秦之深仇也：指齐与秦争为帝，故深仇。 ，得王之六城，并力西击秦，齐之听王，不待辞之毕也，则是王失之于齐而取偿于秦也。而齐、赵之深仇可以报矣      赵与秦之深仇，在长平之战和秦围邯郸。 ，而示天下有能为也。王以此发声      发声：放出空气，以联齐抗秦进行宣传战。 ，兵未窥于境，臣见秦之重赂至赵而反媾于王也。从秦为媾，韩、魏闻之，必尽重王      从秦三句：如果秦反求和于赵，赵听从秦之请，只有这样的和谈，赵国才能取得韩、魏对赵的敬重。 ；重王，必出重宝以先于王。则是王一举而结三国之亲，而与秦易道也      王一举二句：如能这样，赵国结交了齐、韩、魏三个朋友，秦赵关系将会颠倒过来，赵主动，而秦被动。 。”赵王曰：“善。”则使虞卿东见齐王，与之谋秦。虞卿未返，秦使者已在赵矣。楼缓闻之，亡去。赵于是封虞卿以一城。    

居顷之，而魏请为从。赵孝成王召虞卿谋。过平原君，平原君曰：“愿卿之论从也。”虞卿入见王。王曰：“魏请为从。”对曰：“魏过      魏过：魏国错了。 。”王曰：“寡人固未之许。”对曰：“王过。”王曰：“魏请从，卿曰魏过，寡人未之许，又曰寡人过，然则从终不可乎?”对曰：“臣闻小国之与大国从事也，有利则大国受其福，有败则小国受其祸。今魏以小国请其祸，而王以大国辞其福，臣故曰王过，魏亦过。窃以为从便。”王曰：“善。”乃合魏为从。    

 HT5F   JY  ——节选自《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        

[ ]【译文】[HT]  虞卿是一个善于言辞的辩士。他穿着草鞋打着雨伞去见赵孝成王。头一次见面，赵王就赐给了他黄金百镒，白璧一对；第二次见面，赵王竟封他作了赵国的上卿，所以人们都叫他虞卿。    

秦国和赵国在长平打了一仗，赵国失败了，死了一名都尉。赵王把楼昌和虞卿叫来说：“长平的军队在初次交锋中被秦国打败了，我们还死了一个都尉，我打算集中长平的军队再次突袭秦军，你们看怎么样?”楼昌说：“没有什么用处，不如派一个规格较高的使团去向秦国求和。”虞卿说：“楼昌所以主张马上求和，是因为他认为如果我们不求和就要大败，可是这么一来在和与不和的问题上就让秦国掌握主动权了。大王您分析一下秦国，它是想打败我们呢，还是不想呢?”赵王说：“秦国已经是全力以赴，当然是想要打败我们了。”虞卿说：“那么大王您听我的建议，您可以派使者带着珍贵宝物去结好楚国和魏国。楚国和魏国想得到咱们的宝贝，就一定会接纳咱们的使者。赵国的使者一进入楚国和魏国，秦国势必就会怀疑山东六国又联合起来了，它肯定会害怕。到那时我们再求和才能成功。”赵王不听虞卿的话。而与平阳君赵豹决定立即派郑朱入秦向秦国求和，秦国接纳了郑朱。于是赵王召见虞卿说：“我让平阳君派人去向秦国求和，秦国已经接纳郑朱了，您看怎么样?”虞卿说：“大王的求和不会成功，我们的军队也肯定要被秦军打败，天下诸侯很快就将去向秦国祝贺胜利了。因为郑朱是我国的一位显贵人物，他到了秦国，秦王和应侯范雎一定会在各国诸侯面前假意作出一种尊重郑朱的样子，这样，楚国和魏国觉得赵国已经向秦国求和了，他们就不可能再来支援我们。当秦国知道大家都不会再来支援我们时，也就不会再答应我们的求和了。”应侯范雎果然开始时很尊重郑朱，把他介绍给各国前来向秦国祝贺的人们，而最后果然没有答应赵国的求和，以至于赵军在长平大败，邯郸也被秦军所围，整个赵国被天下人所耻笑。    

待至秦国解除了对邯郸的包围后，赵王准备去秦国朝见秦王，派赵郝和秦国谈判，说是愿意割给秦国六个县，从此两国讲和。这时虞卿对赵王说：“秦国这次退兵，是因为他们自己疲惫无力再战而回去的呢?还是有力量再战，只是出于爱您才回去的呢?”赵王说：“秦国攻打我们，已经是用尽了全力，这是他们自己不能再战了才撤回去的。”虞卿说：“秦国用尽力气来夺他想要得到的东西，结果没有得到，疲劳不堪地回去了，而大王您现在却想把他们用了力气都得不到的东西送给他们，这不是帮着秦国来打自己吗?这样下去，到明年秦国再来打您，您恐怕就没救啦。”赵王把虞卿的话告诉了赵郝，赵郝说：“虞卿能准确地判断秦国的力量是已经用尽了吗?如果他能准确判断秦国已经没有力量再来打我们那当然好了，假如不能，我们今天心疼这块小小的地方不给秦国，而秦国明年再来打我们，那时大王可不是只割这六个县，而是还要割更靠后的内地给秦国才能求和呢!”赵王说：“那就听你的话把土地割让给秦国吧，但这样做之后，你能保证明年秦国就不会再来打我们了吗?”赵郝说：“这不是我敢担保的。过去韩、赵、魏三国和秦国的关系，都是好的。现在秦国和韩、魏友好而专门来打大王，那说明您对秦国恭敬服从的程度赶不上韩、魏两国。我现在只能是为您解除由于您过去对秦国的背叛而招来的攻击，并为您打开两国的边关，互相通使，让赵国与秦国的关系能够和韩、魏与秦国的关系一样；如果到明年您又惹得秦国来攻了，那就说明您对秦国恭敬侍候的程度肯定是又比韩、魏两国差了。所以我对此负不了责任。”    

赵王又把赵郝的话告诉了虞卿。虞卿说：“赵郝说，‘如果我们不求和，明年秦国就会再来攻大王，大王就得割更多的土地才能够求和。’可是现在求和了，赵郝又不敢保证明年秦国不再来打我们，那我们岂不是白白送掉这六个县，又有什么用?(今年白送六个县)明年秦国再来攻，我们再割给它一些秦国用战争也得不到的东西为求和，这样下去不是自取灭亡吗?还不如不求和。秦国即使善战，它也不能轻易地夺得我们的六个县；赵国虽然不善守，我们也不会轻易地丢掉六城。秦军所以自己回去，那是因为他们太疲惫不堪了。如果我们豁出这六个城，用它们来收取东方的国家来一起去攻打疲惫的秦国，这样，我们为了收取东方各国所付出的代价就一定可以从秦国那里找回来。这才对我们国家有利，我们怎么能够平白无故地去甘心给人割地，来削弱自己以扩大秦国的势力呢?赵郝说秦国之所以和韩国、魏国友好而只攻赵国，那是因为大王对秦国恭敬侍候的程度不如韩、魏，他这是想叫赵王每年都拿六个城去送给秦国，这样不用动弹很快就把国土割送完了。转过明年秦国再来要求割地，您还能拿什么给它呢?不给，那就前功尽弃，秦国就又有了打我们的理由；想给，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土地可割了。俗话说：‘强者善于进攻，弱者就无法防守。’如果我们坐在那里听任秦国摆布，秦国不费一点劲，就可以得到越来越多的土地，那就使秦国越来越强，而我们赵国也就越来越弱。让越来越强的秦国回来宰割越来越弱的赵国，那它的心思就永远不会有个满足啦。到头来您的土地是有限的，而秦国的欲望是无边的，以有限的土地去填它无限的贪求，这样下去，赵国肯定就完蛋了。”    

赵王的主意还没有拿定，刚好楼缓从秦国回来了。于是赵王就和楼缓商量说：“我究竟是割还是不割地给秦国，你看哪个办法好?”楼缓推辞说：“这不是我所应该回答的。”赵王说：“尽管如此，你还是谈一下你个人的意见。”楼缓说：“大王听说过春秋时代公甫文伯母亲的事情吗?公甫文伯在鲁国做官，后来生病死了。他一死，他屋里的两个妾随即跟着他自杀了。他的母亲一见如此，就再也没有哭她的儿子。她家的保姆说：‘哪里有儿子死了，母亲不哭的呢?’公甫文伯的母亲说：‘孔子是个大贤人，当他被鲁国驱逐出境时，我的儿子没有跟着孔子去一道流亡。现在他死了，却有两个女子为他自杀，这说明他肯定是对贤人无情无义而在女人身上倒是肯下工夫的。’这个话出于当母亲的嘴里，可以说是良母；倘若出在当妻子的嘴里，恐怕就肯定会被人们说是妒忌了。所以同样的一句话，随着说话的人地位不同，别人的看法也就不一样了。如今我刚从秦国来，如果我要说不给它，那不是好办法；如果我说给它，我又怕大王会认为我是替秦国说话，所以我开始不敢回答。如果真要是为大王考虑，我看还是不如给它为好。”赵王说：“好。”    

虞卿听说这件事，立刻去见赵王说：“楼缓说的这些都是骗人的，大王千万不要给秦国割地!”楼缓听说虞卿拦阻，就又去见赵王。赵王又把虞卿的话告诉了楼缓。楼缓说：“不对!虞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秦国和赵国发生冲突，其他各国都高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许多人都说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趁机顺着强大的秦国来一道收拾软弱的赵国了。如今赵国的军队已经被秦国整治得够呛，各国诸侯早都派人到秦国去祝贺胜利了，所以我们不如赶紧割地求和，这样可以让东方各国疑心赵国已经与秦国和好了，同时也可以让秦国得到安慰。不然的话，东方各国就会趁着秦国发怒，赵国疲惫的时机，而瓜分赵国。赵国马上就要灭亡了，哪能等得到秦国来算计呢?所以说虞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希望大王就这么决定，不要再考虑了。”    

虞卿听说后，又去见赵王说：“楼缓为秦国打算，他给您出的这个主意可真够毒啊!这么做就将更加引起东方各国对赵国的怀疑，又哪里能安慰秦国呢?他让您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在各国面前暴露赵国的虚弱吗?再说，我说不要给秦土地，也并不是简单地不给秦国就完了。秦向大王要六个县城，大王您就拿这六个县城去贿赂齐国。齐国与秦国是死对头，齐国既能够得到赵国的六个县城，又能够和赵国协力共同抗秦，这是齐国求之不得的。齐国对您的请求，等不到您说完就会表示同意。这样您在齐国丢失的东西就可以在秦国补回来。齐国和赵国对秦国的深仇大恨也就可以报了，同时还可以在各国面前表明我们赵国是有作为的。大王您只要把这个消息一放出去，那就不用等到我们出兵接近秦国的边境，我就可以看到秦国人带着重礼到我们赵国来向我们求和了。到那时，我们再答应秦国的求和，那么韩国和魏国也就会看重您；他们看重大王，也就一定会带着重宝来争着向您讨好，这样您一下子就结交了三个国家，到那时您和秦国的关系地位就和现在完全倒过来了。”赵王说：“好!”于是立即派了虞卿去见齐王，和齐王商量共同抗秦的事。虞卿还没有回到赵国，秦国派来向赵国求和的使者就已经来到赵国了。楼缓听说了，赶紧悄悄逃走了。赵王于是把一座城封赏给了虞卿。    

过了些日子，魏国请求与赵国联合，赵孝成王就召虞卿来商量。虞卿先去拜访了平原君，平原君说：“希望你多讲讲合纵的好处。”虞卿见到赵王后，赵王说：“魏国请求和我们联合。”虞卿说：“魏国错了。”赵王说：“我没有立即答应它。”虞卿又说：“大王也错了。”赵王说：“魏国请求联合，你说它错了；我没有答应它，你又说我错了，难道合纵是无论如何不能讲的吗?”虞卿说：“小国与大国打交道，有了好处是大国得，有了倒霉的事是小国摊。现在魏以一个小国来与我们联合而自甘受祸，大王作为一个大国之君居然拒绝联合而不愿享福，所以我说大王错也，魏国也错了。就事情本身来讲，我当然认为两国联合是好的。”赵王说：“好。”于是就和魏国联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