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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传家
栏目:名篇诵读 发布时间:2023-05-09 作者:张大可 丁德科

萧何是西汉的开国丞相,西汉建立,论功行赏,萧何位列群臣第一。萧何却从不居功自傲,时时谦虚谨慎,处处以身作则,赢得朝野一片赞扬声。萧何又教育子孙勤俭持家,传家不治产业,只到荒僻之地购置几倾薄田,使子孙足以养家而已。    

萧何丞相越是俭约,为民请命,就越遭汉高祖刘邦忌疑,逼使萧何做出违心的贪财行为,引起百姓不满,汉高祖反而高兴起来。专制皇帝害怕丞相清廉得到民心,摇动自己的政权。伴君如伴虎,洁身自好也不行,这真是封建社会太平盛世的莫大讽刺。        


    【原文】   HTSS  汉十二年秋,黥布反,上自将击之,数使使问相国何为。相国为上在军,乃拊循勉力百姓      拊循勉力百姓:抚慰勉励百姓努力耕作。 ,悉以所有佐军,如陈豨时。客有说相国曰:“君灭族不久矣,夫君位为相国,功第一,可复加哉?然君初入关中,得百姓心,十余年矣,皆附君,常复孳孳得民和      常复孳孳得民和:现在你还努力不倦地去赢得人民的拥护。 ,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关中。今君胡不多买田地,贱贳贷以自污      贱贳贷以自污:指做放债之类的卑贱之事,来败坏自己的名誉。 ?上心乃安。”于是相国从其计,上乃大悦。    

上罢布军归,民道遮行上书,言相国贱强买民田宅数千万。上至,相国谒。上笑曰:“夫相国乃利民      相国乃利民:那相国的职权是要利民的!意谓你这个相国却在害民。 !”民所上书皆以与相国,曰:“君自谢      谢:认罪。 民。”相国因为民请曰:“长安地狭,上林中多空地,弃,愿令民得入田      田(diàn):耕种。 ,毋收稿为禽兽食      毋收稿为禽兽食:不要只让长草来喂养禽兽。稿,草料。 。”上大怒曰:“相国多受贾人财物,乃请吾苑!”乃下相国廷尉      廷尉:九卿之一,汉代最高司法官。 ,械系之      械系之:给萧何带上了刑具。 。数日,王卫尉      卫尉:九卿之一,掌宫廷门卫。 侍,前问曰:“相国何大罪,陛下系之暴也      系之暴也:突然地把他逮捕起来。 ?”上曰:“吾闻李斯相秦皇帝,有善归主,有恶自与。今相国多受贾竖金而为民而请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系治之。”王卫尉曰:“夫职事苟有便于民而请之,真宰相事,陛下奈何乃疑相国受贾人钱乎!且陛下拒楚数岁,陈豨、黥布反,陛下自将而往,当是时,相国守关中,摇足则关以西非陛下有也。相国不以此时为利,今乃利贾人之金乎!且秦以不闻其过亡天下,李斯之分过      分过:指李斯把秦皇帝之过揽在自己身上。 ,又何足法哉。陛下何疑宰相之浅也      陛下句:陛下怎么能怀疑宰相是那样浅薄的人呢! 。”高帝不怿      不怿:不悦。 。是日,使使持节赦出相国。相国年老,素恭谨,入,徒跣谢      徒跣(xián)谢:去冠赤脚前来认罪。 ,高帝曰:“相国休矣!相国为民请苑,吾不许,我不过为桀纣主,而相国为贤相。吾固系相国,欲令百姓闻吾过也。”    

何置田宅必居穷处      穷处:偏僻的地方。 ,为家不治垣屋。曰:“后世贤,师吾俭;不贤,毋为势家所夺。”    

孝惠二年,相国何卒,谥为文终侯。    

 HTF   JY  ——节选自《史记·萧相国世家》        


    【译文】   HT  汉王十二年秋天,黥布造反,刘邦又亲自带兵征讨,同时又多次派人询问相国萧何在干什么。萧何因为皇上在指挥平乱,就抚慰勉励百姓努力耕作,把财物都拿出来支援部队,就像平息陈豨叛乱时一样。有位门客劝谏萧何说:“你不久就要遭到灭族之灾了。你位居相国,功劳第一,还能增加什么呢?然而你刚刚到关中,就得到老百姓的拥护,十多年来,人民都依附你了,现在你还努力不倦地去赢得人民的拥护。皇上所以多次派人慰问你,是害怕你在关中的威望太高。现在你为什么不多买些田地,做些放债之类的卑贱之事来败坏自己的名誉?这样皇上就会安心了。”于是萧何依计行事,刘邦果然非常高兴。    

刘邦平定黥布的叛军回来时,老百姓纷纷拦路上书告状,说相国萧何用低价强行购买农民的田地数千万。刘邦到了京城,相国萧何去朝见,刘邦笑着说:“那相国的职权是要利民的!”并把老百姓的告状书都给萧何看,说:“你自己去向百姓认罪吧!”萧何就趁机替百姓求请说:“长安一带土地狭窄,上林苑中却有许多空地,荒废很久了,是否能让百姓到那里去耕种,不要只让长草来喂养禽兽。”刘邦龙颜大怒,说:“相国一定接受了商人的很多贿赂,才会替他们来要我的上林苑。”于是就把萧何交给廷尉处理,廷尉给萧何带上了刑具关押起来。几天以后,有个姓王的卫尉在刘邦身边当差,就小心问道:“相国犯了什么大罪,陛下突然把他抓了起来?”刘邦说:“我听说李斯做秦始皇的丞相时,有功劳都归于皇帝,有过错都自己承担。现在相国萧何却大量接受商人的金钱贿赂,为他们求我的上林苑,这是向民众讨好,抬高自己,所以把他抓起来治罪。”王卫尉说:“在职权范围内如果碰到对百姓有利的事,而为他们请求,这正是宰相应做的事,陛下怎么会怀疑相国接受了商人的钱财呢?再说陛下与楚相争多年,以后陈豨、黥布叛乱时,陛下又亲自率兵征讨,那个时候,相国萧何独守关中,只要稍微动一动,那么函谷关以西早就不属于陛下了。相国不在那个时候为自己谋私利,怎么会在今天看上商人那几个钱呢?秦始皇正因为不愿听到批评而丢掉了天下,李斯把秦皇帝的过失揽在自己身上的做法,又怎么值得效法呢?陛下怎么能怀疑宰相是那样浅薄的人呢?”刘邦听了不太高兴。这一天,刘邦派人拿着皇帝的符节赦免了相国萧何。萧何年纪大了,平时一贯谦恭谨慎,入宫时,去冠赤脚向刘邦认罪,刘邦说:“相国算了吧?相国为老百姓请求上林苑,我不同意说明我不过是像桀纣一样的君主,而相国才是贤明的。我故意把你关起来,是想让老百姓都知道我的过错。”    

萧何购买田地房屋都选择在偏僻的地方,造房子也不修建有高大围墙的宅第。并且说:“后代如果贤能,就学习我的俭朴作风;如果不成器,家产也会被权贵势家所抢夺。”    

汉惠帝二年,相国萧何死了,谥号是文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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